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梦游无名山一得（第1页）

“为迎高考，‘五一’长假短休，师生放假一天。”通知一出，举座哗然。念他人或举家游山或邀友观海，而我辈竟日枯坐书斋，无明山秀水之悦目，有案繁牍杂之劳形。无日无之，何日了之。于是，忿然作色，推书掷笔。一时百无聊赖，面壁闷坐。

俄而，恍恍然见一美髯及胸衣带飘飘老者，却是周公邀梦。紧随而去，沉入梦乡。

阳春三月，惠风和畅。某一日，呼朋引伴，游于无名山中。但见群峰叠翠，白云缭绕，佳木成阴，百鸟鸣啭。其间，粉衣佳丽，白衫少年，你唱我和，其乐融融。笑语喧哗，如流莺婉转于花底；歌声清脆，似清泉涓涓于山间。峰回路转，有溪潺潺于两峰之间。顺溪而上数里，溪尽潭现。潭方圆不过十几，碧柳探水，野花照眼。鸟鸣树间，蝶恋花前。时当日中，但见日光下彻，清澈见底，圆石细鱼，历历在目。细看鱼小不盈三寸，翩然其间，悠然自在。

闻有声啸然，或高或低，悠远绵长，其音袅袅，不绝如缕。循声望去，但见一老者垂钓于潭畔柳阴之下。长眉细目，神情蔼然。清逸散淡，似有隐者之风。旁置酒壶一只，鱼篓一个。老者闻得人声，并无言语，只双手抱拳于胸，权算见面。再看已是闭目养神，旁若无人。其意似不在鱼。

料老者必是高人，小心上前请教。

问：老伯，此地潭小鱼细，食之无肉，嚼之无骨，钓之何用？

老伯缓缓作答：钓不在鱼。

又问：何不垂钓于深潭大湖之中？水深鱼大，亦是一乐。

答曰：千里迢迢，已非钓鱼。奔波辗转，忍舟船之顿，耐饥渴之困。斤斤于鱼之贵贱大小，得之则喜，弗得则忧。喜忧之间，已丧渔趣。岂是人钓鱼乎？不过鱼钓人罢了。

说罢竟又合目养神。

“有鱼！”一声惊呼，已是梦醒。老者小潭游鱼圆石早已不见踪影。徒见一桌一椅书卷若干笔墨散乱而已。念及梦中情形，不觉怅然。又忆老者之言，竟如醍醐灌顶。庸庸我辈，仰望名山大川之奇伟诡怪，千里迢迢，辗转奔波，行色匆匆，人倦马乏。所到之处不过人潮涌动，看景看人？须臾之间，已是到此一游。不待片刻，更已留影数张，只作日后谈资。山水如鱼，千里垂钓，上钩者亦不计其数。

案前一文竹，青翠可人，白石数枚，亦有奇趣。乃悟：江山风月，本无高低。闲者以目遇之，以神会之，以心得之，天涯咫尺，皆成风景。而忙者，目遇之而神不会，足履之而心未得，远山近水，不过看山是山，看水是水，何有异趣雅致？

所谓：胸藏丘壑，城市不异山林；兴寄烟霞，阎浮有如蓬岛。如此而已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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